刀疤脸的意外死亡,使组织内的人员发生了一些变动。
曾经的老二顺理成章地升级成新老大,而排行升为第四的罗未秋,由于在圈子里人缘较好,也自然而然成了辅佐新老大的重要帮手。
“难得的清静日子呐。”
威西鲁镇的夕阳总是很美,尤其是在此时的阳瑞眼中。
“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。”和他一起走在放学回家路上的罗未秋说,“老大一死,大家都在忙着确认自己和其他人的地位变化,内部的调整还得持续一阵。”
阳瑞笑笑:“如果这样的意外再来几次,你当上老大,我想会更好的。”
“这种意外也太惊悚了。”罗未秋撇嘴,“还是不要指望这么危险的事件比较好。”
“也是。万一那天运气不好,说不定连你我都一起折在那了。”
“就是说啊。”说起那次意外的场景,罗未秋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,“幸亏突然漏电的时候咱们手上的插头没有一起炸掉,要不……算了,不提这个了,想想就后背发凉。”
“我死了好歹还算是脱离苦海,你要是死了就亏大了。”
阳瑞半开玩笑地说着,结果后背被毫不留情地捣了一拳。
“瞎说什么呢你!”罗未秋的语调骤然拔高,“别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。”
阳瑞看起来却是真的不怎么在乎似的:“好好,不说就不说。这有什么好避讳,对我来说,活着也并不比死了轻松多少啊。”
“喂,我说,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做什么冲动的事啊。”
“怎么会。”他笑,“我一向很冷静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慢慢来,以后我罩着你。”
“以后……么?”
他没有应允,也没有否定,只是简单地重复了一声,便不再往下说。
——把所有的人生期待到以后,是件很煎熬的事啊。
“用不了多久的。”留意到他的反应,罗未秋投来的目光很是坚定,“相信我。”
阳瑞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的样子,话到嘴边却还是变了主意。
“嗯。谢谢你,罗未秋。”
……
阳瑞和罗未秋,是从小就认识的。
两人家是邻居,小时候的阳瑞是乖孩子,罗未秋是捣蛋鬼。阳瑞的父母和普天下的父母一样,不喜欢自家的乖儿子和邻居家小混混一起玩。但毕竟是同龄,家长的叮嘱阻止不了两人建立深厚的革命友谊。
罗未秋还记得,那时的阳瑞骗父母说去同学家写作业,然后和自己溜出去游泳,顶了湿漉漉的头发回家结果被暴打一顿。也记得自己和其他男孩子打了起来,被追了半条街,阳瑞装成路人抱了鼓囊囊的书包躲在街角,在他跑过去后跟追着他的男孩子们撞了个满怀,就为了拖延时间让自己逃回家。
可惜不是每个认真念书的孩子都能念好。最后阳瑞还是和被长辈看不上的自己进了同一所高中,来到这个一点也不适合他的学校。
虽然这样想大概很不道德。可是好歹——在这样的环境里,他,罗未秋,终于能成为保护对方的那个人了。
所以,无论如何……他都不会放弃,不会认输。
……
不管怎么说,一个学生在学校里意外身亡,这种事通常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。
但纳修斯学院实在是太有特色,别说电死人,就是打死人,都不值得学生们大惊小怪。
至于方烨这种压根不怎么去学校的,就更是对此一无所知了。
最近的方烨遇上了大难题。
难题自然不是来自于帮派斗争,这对他而言永远是激情大于困难;也不是来自他搞的乐队,他也懂得艺术这东西不能急于速成,需要慢慢培养。
难题来自几天前,突然造访的那个不速之客。
这人他是见过的。虽然只见过一面,但他还是在推开门的刹那就认出了对方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听到声音的来人抬起头,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。虽然这笑感觉很敷衍,但也许是他本来就不太习惯做出微笑这种表情。
“我来找你。”
“什么事?”
方烨问着,进屋,挥手示意屋内看守的两个兄弟出去。
门被关上,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他随意地坐到来人对面,然后就听对方说道:“那种力量,用着还满意么?”
“啊,你说那个啊!”说起这方烨来了精神,“满意满意!虽然还不是很强,但比以前提升太多了!”
“那就好。没出现什么异常状况吧?”
“没有吧?”方烨认真地思考了一会,“嗯,好像没。”
——果然,是个好苗子。
坐在对面的凯尔点点头,又问:“我给你的石头,你有随身带着吧?可别忘了。”
“啊,那个啊,我现在不需要了。”
“嗯?”凯尔看过来的眼神突然改变,“不需要了?什么意思?”
凌厉起来的眼神让方烨楞了一下,以为他是误会自己不珍惜他送的东西所以生气了,连忙解释:“是这样,我之前遇到几个也会这种能力的人,和他们打架的时候石头被抢走了,死活不肯还给我,结果我发现没有石头我的力量也能用,就没去要回来,不是我故意不想要的啊!”
他说完这一通,发愣的人换成了凯尔。
这信息量有点大啊。
首先毋庸置疑的,面前这个看起来跟三岁小孩一般的少年,是适格者。
能发现适格者自然是捡到宝了,但……他此次来是抱着寻找靠谱的实验品的心思,本来还想着一个月都没出毛病的成功希望很大,结果人家压根就是适格者,这算是成功了……还是没成功呢?
他正在脑海中激烈地进行着思想斗争,面无表情的模样却是让方烨更慌张:“那个,你别生气啊,我真不是故意弄丢的……要不,我再去试试要回来?现在我已经加入那些人了,和他们也算关系好,我再去要应该能行的,真的!啊,这样吧,你坐一会,我现在就去找他们,等我啊!”
“等等,你刚才说什么?”这一番混乱的话不仅打断了凯尔的思考,也让他注意到了某些关键字眼,“你加入他们了?是加入猎杀者了么?”
“我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,他们只是告诉我跟着他们有架打。”
“……”如此清奇的脑回路让凯尔险些不知道怎么接话,“他们……都是些什么人?”
方烨掰着手指头开始数:“都和我差不多大,有两个女孩子,都挺漂亮的,还有一个特别爱耍酷的男生,还有个到现在我也没太确认是男是女……就这么三个人,哦不对,四个。”
……果然是他们。
自己培养的实验品,居然成了猎杀者?这要是让伊芙诺先生知道……估计又要说教一番了。凯尔突然觉得太阳穴疼起来,抬手揉揉脑袋。
“你加入他们,只是因为有架打?”
“是啊,他们说能有很多和我们这样的能力者战斗的机会,听上去很有意思。”
“那…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,加入我们这边呢?”
“哈?”方烨睁大眼睛,“你们?”
“是啊,我们这里也可以和能力者战斗,而且应该机会不比他们那边少。”
“不行不行。”方烨却把头摇得厉害,“我都已经答应他们了。我们混黑道的,做人不讲诚信可是大忌。”
“诚信啊。”凯尔笑笑,“这确实是很重要的。但你总该意识到,对你来说,最核心的目的,是和强者对决,没错吧?”
“没错啊。”
“你跟着他们面对的对手,通常——”凯尔伸手指向方烨,“都没有你强。如果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——”
他抬头,看着方烨。
“因为他们要打败的,就是我们制造的异能者。”
“诶?”方烨呆住,“你和他们是敌人?”
“对他们来说,是的。但对我们来说,他们还算不上敌人。”
“好复杂的关系。”方烨挠挠后脑勺,掏出烟来点上,“那就是他们追着你们打?为什么啊,抢地盘吗?”
“……我们不是黑道,不存在地盘纷争。”
说着,凯尔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方烨。
“首先,正式自我介绍一下。我叫凯尔·斯科特,这是我的名片。就像先前找到你一样,我通过各种渠道接触过许多人,并且也给了他们这种力量。寻找想要改变人生的人,这就是我最主要的工作。”
接过名片的方烨一字一顿地念出来:“莱奥盖生物……科技有限公司?好拗口的名字……首席运营官?是做什么的?”
“这不重要。总之我的上司是这公司的老板,知道这个就够了。重点是,我们对这种能力有很深入的研究了解,起码比那些孩子了解得更多。所以如果你加入我们,对你提升能力帮助应该会更大一些。”
“是吗?”方烨瞪大眼睛,“可是那个女孩子……不对,好像是男孩子,说他对这种力量研究十六年了,你们比他懂的还多?”
“十六年?……你是说希维尔少爷?”
“少爷”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,凯尔出了一身冷汗,就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。
让你说话不过脑子!顺口就把习惯的称呼带出来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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